这一日可将花凝累了个够呛,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克她了。
但是瞧着那人一脸期待的样子,花凝实在是不忍心说自己不想学了。
不过,这倒是可以打发时间,毕竟这小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也就些个花啊草啊的,真真是无趣的很。
沈纤钥没来之前,她每日便只能跟清遥说说话,打发时间,这会儿两个人总是缠在一起。瞧着沈纤钥的那个架势,他若在场还好,若是不在场花凝可不敢去跟清遥说话的。
眼下他许是怕她烦闷才想了这个主意出来,倒是难为他一片苦心了。
这般想着,花凝便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学着吹奏。
入夜,花凝便和平时一样往隔壁去,沈纤钥便躺在床上等着她。
花凝来到清遥屋里,心中有些古怪,平日一般都是亮着灯,花凝走时便会吹灭的。可是,今日竟没有点灯。
她心中想着许是清遥睡下了罢,便往桌前去点灯。忽的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花凝本能的便要动手,那人却发出清冽的声音,道:“是我,清遥。”
原来是清遥,花凝这才放下戒心,又连忙去拨开环在她腰间的手,道:“你怎么了吗?”
清遥没有说话,手也抓的牢牢地不肯松开。
花凝担心叫沈纤钥瞧见,便低声道:“清遥,你是不是生病了,快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过来。”
那人却不为所动,“花凝,别推开我,我心里好难受,求求你别推开我。”
花凝只好软下语气,道:“你先松开我,等会儿纤钥瞧见了会生气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坐下来跟我说好不好?”
清遥犹疑了片刻,才开口道:“他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喜欢他,我明明比他温柔比他听话,为什么都不喜欢我?”
听了他的话,花凝心中有些苦涩,想必他今日在凤燎那里受了委屈,才会这样妄自菲薄。
“清遥,你有你的好,他有他的好,不能一概而论的。”
话音刚落,门口那人手里的竹笛便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花凝连忙看过去,那人正站在月光下,背对着月光,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其实花凝也不用瞧的清,她知道那人此刻一定很生气。
沈纤钥恶劣开口,嘲笑道:“他有他的好,我有我的好,所以你便想着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吗?花凝,你可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看来真的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花凝连忙用力甩开清遥的身子,并反手将他打晕过去。
花凝这才连忙上前去拉住那人的手,道:“纤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的。”
沈纤钥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是这般亲密的。你心里怪我吧,怪我怎么这么快便找过来了?”
花凝叹了口气,道:“纤钥,你冷静一些,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以后不再混乱闹脾气的么?”
那人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靠近她。
花凝此时才将他脸上狠厉的表情瞧了个清楚,她心中大惊,道:“沈纤钥,你弄疼我了,快松开。”
那人非但没有听话,反而发出阵阵的阴笑,道:“疼?你能有多疼,比我心里还疼吗?花凝,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何至于如此生气?
花凝闭上眼睛,她觉得这样的沈纤钥叫她害怕。
那人却笑得更加阴寒,道:“怎么?如今连看都不想看我了吗?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脸,是不是看腻了,所以才去跟那个不知被多少人碰过的脏男人相好吗?你可真是连挑都不挑啊,是不是只要长得好看,是谁你都无所谓。”
这些话彻底惹怒了花凝,她一向不能容忍沈纤钥这般侮辱诋毁她。
她气的胸前猛烈地起伏,道:“沈纤钥,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何总要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恶毒?”那人的表情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没有什么不同,“我一向是这般恶毒的,你今日才知晓?花凝,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为人,你不过是看到了冰山一角罢了。”
花凝打了个冷战,道:“沈纤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人大笑道:“花凝,越是单纯地人越是愚蠢,你便是我见过最蠢的人。这天下恐怕只有你一个蠢女人,才会将我当成不喑世事的小白兔,叫你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是。”
花凝越听越疑惑,良久她才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这些话来诛我的心,是要跟我恩断义绝吗?”
沈纤钥愣住了,他要跟她恩断义绝吗?不,他不要。
他的神志渐渐恢复,头便传来猛烈地疼痛,好疼,沈纤钥疼的有些站不住脚。脑海中不断地翻滚出他年少时悲惨的记忆,还有花凝和那人抱在一起的场景。
花凝看着他跪坐在地上抱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她低声道:“沈纤钥?纤钥?”
许久,那人才用沙哑的声音还掺杂着几分哭腔,道:“阿凝,我好疼,头好疼。”
花凝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意,将那人从地上抱起来,抱回屋里去,将人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花凝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刚才的神情样貌叫她害怕。
将他安顿好之后,花凝便起身想去找间空房间睡一晚。
那人却拉住她的手臂,道:“阿凝,我刚才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那三次、四次又是什么?
花凝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放下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那人害怕了,直觉告诉他,今日若叫花凝从这间屋子里离开,她以后恐怕会对他一直这样冷淡。
他连忙起身,忍着头痛,从背后抱住她,道:“别走,阿凝,别走,我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好不好?”
沈纤钥话语间皆是颤抖,听得花凝有些不忍,或许她不应该这样武断。
“你说吧,我听着。”
沈纤钥将凤燎给他喂药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花凝,他虽然害怕花凝担心,但是更害怕她误会他。
花凝听了有些疑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点点头,道:“我不敢骗你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药丸的作用,难不成也是凤燎告诉你的?”
他知道花凝会怀疑,毕竟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有了之前的那几次胡闹,花凝此时对他有疑惑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低声道:“我之前去找清遥给我瞧过,我只是害怕你担心我或许会死,才不敢告诉你。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明日我陪你去问清遥,他知道一切的,他可以帮我证明。”
花凝心中有疑惑,但是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只要明日去问过清遥,一切便都可以水落石出了,倘若真的是她误会了他,她也愿意跟他道歉。
沈纤钥见她态度软下来便松开手,绕到她身前,委屈的看着她,道:“阿凝,再相信我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真的只是中了毒。你别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待着会害怕。”
花凝心软的点点头。
见她愿意相信,沈纤钥便将她拉到床上去躺下,自己将油灯吹熄了才回来在床边躺下。
他侧着身子看她,花凝也正在看着他。
沈纤钥淌着眼泪,道:“我方才说了那样难听的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花凝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他本质也没有错的,可是花凝想到他说的那毒药的另一半会使人陷入仇恨。
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个翩翩少年,这样柔弱的沈纤钥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她根本就想象不到,良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纤钥,你心里的恨是什么?”
那人颤抖了起来,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他心里的恨是对他那个禽兽父亲。可是,他不敢说出来,花凝会怎么想他,他逼死了亲生父亲,还用了那样诛心的法子。
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可怕,连莫肖寒都说他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最阴暗的一面,最肮脏的一面,怎么敢被花凝发现?
花凝见他很久都说不出话来,身子又颤抖的厉害,便缓缓靠近他,抱住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纤钥,你在害怕,你害怕谁呢?”
他并非害怕他痛恨的那人,他是害怕花凝会讨厌他。
“对不起。”他终于从喉咙里发出这三个字。
花凝顿了顿,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不愿意说,便不要说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不,他永远不会说的。
沈纤钥喃喃道:“阿凝,你觉得我们能挺过这一关吗?”
花凝以为他说的是在西秦被囚的这件事,便安抚他道:“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沈纤钥的眸子暗了暗,他想说的是和花凝的关系,能挺得过去吗?
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隐隐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花凝了。想到这里他便大哭起来,他很怕,即便是死都没有使他这样恐惧,他最怕的就是花凝对他失望或是不要他。
良久,花凝才低声道:“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是啊,多想无用,还是睡吧,明天醒来便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起来。花凝证实了他身体里的蛊毒,便会原谅他的,会变好的。
他这样相信着。
次日一早,沈纤钥便醒来,或者说他一整夜都没睡好,他急着要向花凝证明自己只是被蛊毒干扰。
于是,他便将花凝叫醒,花凝揉着惺忪睡眼道:“怎么了?”
沈纤钥低着头,道:“去找清遥,让他帮我证明。”
花凝想着,他这般心急,想必应该是真的,便淡淡道:“不必去了,我相信你。”
可沈纤钥心中自然过意不去,他还是将花
凝拉起来,给她穿好外衣,拖着她往隔壁去。
敲了几次门,清遥才过来应门,见他们两人神色便猜了个大概。
清遥忍不住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嵌入皮肉中,隐隐作痛,但他却面上平淡道:“有什么事吗?”
沈纤钥激动道:“清遥,你快告诉阿凝,那日你跟我说的那个死亡之梦,还有红丸白丸的事情。”
他的眼神那般明朗,仿佛清遥的话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清遥淡淡的闭上眼睛,片刻才颤巍巍开口,道:“死亡之梦分为红丸和白丸,两枚丸药中各有一只蛊虫。红丸里的蛊虫会将人心底的仇恨无限放大,并将此人的心中最大的恨意传递给白丸中的蛊虫。那白丸中的蛊虫感知到之后,便会给中蛊之人造出一个噩梦。
若如这人再吃下白丸或者用其他的方式,将白丸中的蛊虫送入那人体内,那人便会陷入沉睡,直到心中的仇恨将那人埋葬为止,永远不会醒来。”
沈纤钥笑了起来,道:“你听到了吗?阿凝,我说的没错吧,我只是吃了那枚红丸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清遥皱了一下眉头,手心捏的更紧了。
忽的,他淡淡一笑,道:“沈公子,你中了蛊毒么?这不过是我讲给你听的一个故事罢了,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毒药都未可知的。”
沈纤钥惊讶的看向清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跟我说的,我中了蛊毒,你为何此时突然改口?”
清遥眼神清澈无辜,道:“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你之前问我有没有能使人脾气暴躁的毒药,我才讲了那个故事给你听。我之前给你把过脉,你明明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中了毒呢?”
沈纤钥连忙看向花凝,道:“不是的,阿凝,他在说谎,是他告诉我,我中了毒的,你要相信我。”
花凝一时有些愣住,她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纤钥若是在骗她,又为何执意要带她来找清遥。可若是清遥在说谎,她实在想不出清遥为何要陷害沈纤钥。
见花凝不说话,沈纤钥便觉得心中一股怒气喷涌而出。他转过身来,一把揪住清遥的衣领,单手从发间拔出一根发簪,抵在他的咽喉上,发狠道:“说,你为何要改口?”
清遥眼睛颤了颤,淡淡道:“沈公子,我不能欺骗花凝。你今早威胁我的事情我都没有说出来,可是我终究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花凝于我有恩,即便你拿我的性命相逼,但我仍旧不愿说谎,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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