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佩雷斯和卡特尔两人分开后,奥伦索与安哈拉在黑暗中行步,不知走了多久。
悄然之间,眼前的景色开始逐渐变得再不一样,并非是先前那般重复的景色,也头顶再无那具始终滴落着血液的尸骸。
肉眼可见的,黑暗在变得稀薄,逐渐有些许光亮透露了进来,那始终盘旋在心头的沉闷大石也缓缓被挪移开。
他们加快了脚步,环首向四周望去。
不知何时,在黑暗褪去之后,道路两侧墙壁的色泽开始逐渐变得黯淡,并浮现出许多带着古老风格的花纹浮雕,越是前进,也就越发的古老。
看着这些浮雕壁画,奥伦索古怪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
他、不、并不是他。
曾经有某个人,曾经见过这些壁画。
他深吸了一口气,逼迫着自己冷静之后,有些小心的道:“安哈拉……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段走廊墙壁两侧的壁画有点熟悉。”
安哈拉的疑惑的望向奥伦索,在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壁画之后摇了摇头:“不,没有,我应该是第一次见过这些壁画,怎么了,奥伦索大哥?你发现这些壁画之中隐藏着的问题了?”
“你没有感觉到吗?”奥伦索吞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口腔,缓缓道:“我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些壁画的风格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向你确定一下。”
“别担心,或许也只是我在那些鬼地方待久了之后的影响遗留,看什么都觉得奇怪,希望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他摇了摇头。
两侧墙壁风格的变化本就是不寻常的,再多一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就成了并不值得奇怪的事情,他们早就清楚事情已经进入了非常识的领域,在心中做好了预设的准备,对于他们两个凡人来讲,不论是先前自青铜之门中泄露而出的黑暗,还是眼前走出那段黑暗的封锁后发生的这番奇诡变化,都同样是他们难以抵御的,面对着这些事情,他们也只能学会放宽心态,努力接受这些改变,并从中尽力寻找出生机。
暂时按下了对于这番奇异现象的忧虑,二人继续顺着这通道向前行走。
由于并无日月,只能勉强依靠着心跳数记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条通道,他们已经快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是不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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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的声音接连不断,而大地的震颤也同样接连不断,碎石与飞灰不住的往下落去。
在拥挤的通道之中,浓郁的黑暗仍是弥漫着的,挤占了每个角落,近乎无穷无尽的怪异之潮从便从这黑暗的深处涌出,以飞快的速度显化出自己的身形,带着还未甩尽的黏液便疯狂朝着巴萨罗谬所在处袭来。
黑色的兽潮几乎要吞没了一切,无数只或带皮毛或生鳞甲的黑色手臂,正不断的从中挤,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塞进自己的身躯。
伴随着他们的到来,因为某种巴萨罗谬尚未知晓的原因,这群本就毫无理智思维可言的黑暗兽潮顿时被激怒了,再也无法压抑那源自血脉之中的暴虐而混沌的天性。所以,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它们纷纷迫不及待的挣脱了这孕养自身的黑暗,丝毫不顾惜自身生命的向着朝着那通道之中巴萨罗谬所处的地方奔袭而去。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疑,仿佛有人这么在它们的心中诉说。
它们已然明悟,自身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所必须要杀死的那个东西,此刻便出现了他们的眼前。
大敌正在于此。
无需吝惜生命,无需思考策略,无需顾忌一切,不管事后总体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它们此刻需要去执行的,那便是直接使用最为纯粹的数量,去堆死这个以钢铁为躯的大敌。
与先前在酒吧外所见的那几只影妖们并不相同,那群影妖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护重要人物,并负责执行潜入袭杀任务的,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边被卡美里以人类灵魂塑造出了虚假智慧塞了一脑子的东西,而眼前这些自黑暗之中显化而出的怪物们,则是从被调制出来的时候,那个设计者就没有花费心思在它们的身躯之中动用资源制造思维这种对于工具来讲完全没有作用的东西,对于这群为破坏和杀戮而生怪物而言,他们也同样不需要这种影响纯粹的无用之物。
它们心中存在着的指令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杀死眼前非同类之物。
虽然以人类的道德观念来看,这无疑是一件邪恶的事情,但对于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他们来讲,这种**也只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理所应当的小事而已。
它们不需要顾惜这种东西,不要说是威胁了,纵使前方即是死亡也无法令这群怪物的脚步慢上那么一点点,因为就连死亡这种东西,对于它们而言也只不过是影响工作效率的杂质而已。
比之生物,不如说是工具,工具是不需要思考的,只需要遵循着主人的命令就行了,除此之外再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东西,哪怕是只剩下了一个头能动了,它们也会竭尽全力的去用自己嘴中的那一排牙齿咬死自己的敌人,用自己的死亡为下一个涌上来的怪物铺垫好道路。
按常理来讲,个体是绝对没有办法与这种数量的集体抗衡的。
可惜,所谓的超凡者便是因为渴盼着颠覆名为常理的现实而诞生的,巴萨罗谬本身更是于超凡者之间也称得上稀少的狂人。
一人与无穷无尽的兽潮为敌?连末日他都敢对其发起冲锋,他又怎会因为眼前这点小场面而退缩?
不如说是更好了,本来巴萨罗谬海愁着怎么才能找点邪教徒砍砍,完成誓约的要求,进而提升超凡层面的实力,哪想到拉博特竟然会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物。
虽然大部分实力都较为低微,只是强在对凡人的感染侵蚀能力,但蚊子腿纵使再小,也好歹算是肉,更何况眼前出现的数量还是如此之多,照这个情况下去,只要再去找一些实力强劲的邪教徒或者异端生物杀了,恐怕距离晋升第二阶段的时候也远不了多少了。
想到此处,巴萨罗谬隐于面甲之下的笑容又是狰狞了几分,那逆着无尽的黑暗兽潮向前奔袭冲着的银灰色光芒也同样更为耀目了数分。
所谓的火剑之路,即是心的道路、意志的道路,所谓的超凡力量,亦是心的力量、意志的力量,在通过誓约磨砺灵魂的同时,任何一点心灵的改变,只要加以实质的践行,同样也会反馈在灵魂之上并留下痕迹,使得实力随之提升。
眼下巴萨罗谬的这番践行自身誓约的行为加之心灵层面上的变化,在此刻更是进一步的推动他的实力提升了小半截。
伴随着又是两道咔擦之声响起,在娄希的精神力和计算力支援之下,又是两条钢铁构筑的臂膀自动力装甲的背部长出,挥了挥随之生长而出的链锯剑,确定了和平时所用的手臂并无差别之后,借助着魔女提供的背后视野,在刺耳的嘶鸣声中,沉重的链锯剑撕裂大气,如撕薄纸一般轻而易举的将身后数只体型庞大的怪物从中间撕裂,将这几只漏网之鱼的生命终结。
它们满身坚实的臃肿肌肉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在本能性的直觉指引之下,只是一下,沉重的链锯剑便被巴萨罗谬当轻盈的手术刀般使用,轻而易举的便撕开了对方的防护,直直钻入血肉撕碎了最为关键的动力结构,令怪异种强悍的再生能力成了空谈。
通过持名者与受名者之间的联系,在娄希堪称恐怖的计算力资源加持之下,原本碍于消耗过大而略显鸡肋的一阶破坏公式,则蜕变为了近乎本能一般的反应。
与其说是黑暗兽潮淹没了巴萨罗谬,不如说是巴萨罗谬一个人便硬生生将这黑暗兽潮推了回去。
在那中央,被庞大的动力装甲包裹着的巴萨罗谬,两只手平举着一根骑枪,背上则各自生出四只手,上面两只手各自持着一把链锯剑,扫荡着身后冲锋未曾解决的巨怪,靠下的另外两只手则分别持着长刀与短投矛,解决着近身的与远处的漏网之鱼。
冲锋所携来的实质烈风如绞肉机一般将大部分实力低下的怪物卷入其中,而那柄沉重而庞大的骑枪则又解决了大部分实力较强的怪物,巴萨罗谬一步一个脚印,每向前突进一个阶段,便是意味着又是数十头怪物被他解决。
在他所前进带来的轰鸣之声之中,一切的杂音俱显得渺小无比。
男人迎着浪潮前行着,
所过之处,无有一道生命的气息,只有被撕裂的肢体以及被掀开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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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萨德的下水道网络是极其庞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通达任何一个人想得到或是完全想不到的地方,据说只要知晓了这张下水道网络的全貌,就可以直接潜入凯尔萨德的任何一个地方,当然,在明面的地图上,始终有着那么一些被人隐瞒下来的部分,这些部分分别被各个势力所掌握。
巴萨罗谬是了解一部分的,这张下水道网络总是被外城区那群干黑活的人所钟爱,用来埋葬犯罪时所遗留的那些不能被轻松销毁的证据以及来不及收拾的尸体,虽然业务广阔,又是搞军火贩卖又是承接暗杀雇佣的,但这些始终是作为赚钱的副业,贝克街作为一个明面上以贩卖情报为主业的组织,当然对这些重要的战略性信息一直有在暗中做着收集。
巴萨罗谬当然清楚凯尔萨德的地下网络很大,但以往却只是浮于表面的,他从未想过,这张下水道网络居然能大到这种程度,即使是惯来以体力雄厚著称的他,在黑暗之中冲杀了这么久之后,都由衷的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疲累之感。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眼前如铺天盖地般疯狂想要挤进他周身的黑暗兽潮却依旧未曾有半点停歇的样子,反而随着时间的汇聚越发的庞大了,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能够令巴萨罗谬能够感到危险的存在。
一想到这番规模的怪物集群就这么潜藏在凯尔萨德的下方,巴萨罗谬的心头亦是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惊骇之感。
无疑的是,这些东西既然能够潜藏这么久都没有一点风声露出来,要么是凯尔萨德所有的高层人士都是十成十的瞎眼蠢蛋,要么就是拉博特背后的势力本来就和凯尔萨德的一部分高层有牵连,是在他们的放纵指使之下方才造就了这番情形。
虽然说巴萨罗谬这边也同样做得并不太地道就是了,就凭奥利布里乌斯把莱茵河这一条随时可能失控毁灭这座城市的炸弹同样放在凯尔萨德的地下河道之中这一行为,他也一样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一想到凯尔萨德的居民们就这么居住在两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大炸弹之上,巴萨罗谬不禁为了他们感到有些可怜。
在纯粹的破坏力层面上,这群自黑暗之中显化而出的怪物固然可能不如莱茵河这种圣遗物级别的大杀器爆发后强大,但是若是比起释放出去后的后果,凭借这群怪物恐怖的数量和感染能力,在失控放出去后只要没有圣徒从概念层面一次性毁灭所有牵连着的集体,但凡放出任何一支成规模的,在一个月后就可以欣喜的收获一城的怪物了,堪称流毒无穷,如果不是此时他们集体发了疯的挤进这绞肉机般的通道,而是分散开来各自行动,纵使是巴萨罗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解放对于钢潮的束缚,试着赌一赌到底是哪一边吃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面对着这越发庞大的黑暗兽潮,虽然内心并无想要休息停战的准备,甚至还想就这么杀到对方全部被斩杀,但感受着身体传来疲惫信号,巴萨罗谬也不得不试图寻找其兽潮的源头,去从根本上想办法击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