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盛了杯温水给她,瞧着模样倒是清秀可人,看见她醒了也挺高兴,见之宜喝完了水结果杯子,帮她拢了拢被子。
“姑娘,奴才□□桃,是派来伺候您的,您略坐坐,奴才去唤王爷过来。”这姑娘说话声音脆生好听,让人听着心里舒畅。
之宜不做回答,只默默的瞧着她。春桃见她没甚反应,猜着会不会是个哑巴,不好意直问,王爷也没嘱咐过她,只能先敦了福出门。
人刚睡醒,脑子还不太会转,之宜有些发蒙,先这么对付着罢。没多大功夫,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瞬间推开。
之宜扭过头去瞧,果然是纯亲王,她抬手要掀起被子下地去请安,让来人一把用手按住,“躺着吧,如今不是在宫里,咱们不讲究那些个规矩。”
之宜也没再做反抗,把手抽了出来,静静的看着他。
人醒过来,一句话不说,就这么不言不语的瞧着他,让纯亲王心里一阵发慌,“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崇宁。”
这话里带了感情,之宜能听出来,如今她被困在这亲王府邸,如何脱身,她还没有想到对策,与其多说多错,不如就此装聋作哑还来的省心些,兵书里不是说静观其变么,她下定了决心,心里边儿便有了底气,对于纯亲王的问话,她选择不做回应。
看着如此的之宜,崇宁心底有些发凉,也有些发慌,从进门到现在,她几乎没做出什么回应,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难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失了语?
眼下还不能作出判断,怕吓着她,也不敢作出什么大的举动来,往后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的和她相处。
看着之宜吃完了药,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即使是没得到任何回应,崇宁依然很高兴,过了会子,春桃出去把饭菜端了进来,是清粥和些清单的饭食,有配了些酱菜,搁在小几子上摆好了端过来。
之宜不喜欢崇宁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这让她很不自在,可她不愿开口说话,也就这么受着罢。
纯亲王陪在塌边,看着之宜用了碗粥,夹了几口菜,好歹用了些,安了心,吩咐春桃好生看顾,复又瞧了瞧卧在榻上的人,才出门去了。
之宜不想看他,闭了眼睛养神,先把身体养好再想怎么去找主子爷罢,眼下她是受困的小鸟,丁点缚鸡之力都没有。
半个月过去了,之宜的身子将养的差不多了,气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人也能下地走路了,偶尔她心情好,会出了院子在王府里逛上一逛,她不怕被人瞧见,就怕别人瞧不见她。崇宁在府里的时候,得了消息,没什么要紧事,便会搁下手头的事儿,陪之宜在王府里散一散,陪她说说话。
不想说话,就只能用/肢/体/来交流,之宜时长站在王府门口张望,时候久了,崇宁自然会心领神会的。
“是不是想出去瞧瞧?”崇宁站在她身侧,微微弯/下/身/子,侧过脸轻声问她。
之宜等了一瞬,点了下头,引来王爷好一阵欢喜,这大概是之宜来了王府之后,第一次答他的话,虽然带着之宜出府不甚安全,他又怎么忍心驳了她去。
从前听说之宜陪着兆惠格格去棋盘街玩儿,还逛了庙会,听说是很开心的,料想着再带她去看看也是个不俗的主意,吩咐管家准备马车,过了晌午天气还算和暖些,带着之宜出去溜溜也好。
吃了午饭略作休息,这会子太阳正足,人站在外面也不会太冷,春桃给之宜为了个一口钟,里子是紫貂的,又把帽子给她罩上,很暖和。
布置的差不多了,崇宁过来接人。
今儿个没有庙会,就去棋盘街看看也好,那里人多,也好隐蔽起来。
马车在门口候着,出了门,纯亲王亲自扶了之宜上车,只带了一个亲随,便去了棋盘街。
“今儿带你去棋盘街逛逛,怕你太累,要是喜欢外边儿,咱们改日寻了机会再出来就是了。”王爷想的很周到,之宜也没怎么搭理他,她脑子里风车似的转,去棋盘街,正好能去趟不倦斋,要是能在大堂碰见顾师傅,那就再好不过了。
车行道棋盘接口停驻,下了车,之宜抬眼望去,还是如以前一样人流攒动。她一眼便望见了不倦斋,心下高兴,不能太流于面上,暗自平复了下,跟着纯亲王往前走。
到了不倦斋大门口,之宜停下,崇宁瞧了瞧她,“今儿是陪你,想去哪儿就去瞧,我随着你。”
之宜拾步进门,环视了一周也没瞧见顾师傅的影子,伙计也不是从前的了,不禁有些灰心。再等等把,说不定师傅在楼上找东西呢,她在一楼仔仔细细的逛了又逛,想再等等,忽听见有人下楼,那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心里头掐算这时间,慢慢往楼梯那边走。拐角处有些狭窄,要是不注意容易撞上人,之宜看见人从楼上下来,低着头瞧着,提裙子要迈台阶,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来人。
顾师傅觉得很抱歉,忙过去扶那姑娘,一抬头瞧,把他老人家惊着了,四/目/相/对,别人瞧不见之宜脸上的表情,之宜跟顾师傅递眼色,又皱了皱眉头。崇宁看见之宜被撞,三两步跨上来扶她,张口就要骂人,“你怎么看路的!”说完了赶忙着去瞧之宜。
之宜回身朝他摇摇头,又朝顾师傅敦了个福,顾师傅直说对不住,拱着手作揖道歉,想请二位上楼喝茶。
之宜摆摆手要往外走,纯亲王顾及着她,没多追究,冷哼了一声便去追人了。
“刚才那老头没伤着你罢。”崇宁有些担心,之宜身子才好没多久,要是磕了碰了怎么好,真是不应该纵着她出来,没的让她又受伤。
之宜抬头去瞧他,跟他认真的摇了摇头,让他放心,便接着往里面逛。
希望师傅能明白她的用意,帮她报个信给万岁爷,万岁爷是见过他老人家的,只要门口的侍卫不多为难,把话儿递到了,主子不会不见他的。
在棋盘街上逛了半天,买了她爱吃的小云吞和凉糕,已过去了不少功夫,冬日里天黑的早,不到傍晚,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之宜在外面吃了东西,晚膳也没用几口,人有些乏,春桃伺候着梳洗了,早早的便躺下了,有了盼头,心里头就痒痒的,不知道师傅能不能帮到她。
她还想原来一样,每日里吃饭、睡觉、看看书,崇宁有个书房,离她的院子一墙之隔,她偶尔去那里看看,找本书来看,崇宁从来不让人拦着。偶尔在府里逛逛,她还是她,和出府前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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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轩下了值路过不倦斋进去看看,这是打之宜进宫就做的,每隔些日子就代之宜去看望看望顾先生,带些他喜欢的点心和茶。
先生把呈轩待到楼上,带他进了自己的卧房,让他坐下,面色有些凝重。呈轩觉着先生今儿竟与往日不同,不禁多问了一句,“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顾师傅关好房门,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呈轩,我前两日碰见之宜了。”
这话让呈轩愣住了,妹妹不是在宫里,好好的怎么会在不倦斋碰上?
顾师傅瞧他那神色,继续跟他道来,“我也是有些吃惊的,她那日似是故意要往我身上撞的,跟我使了眼色,有皱了皱眉,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她旁边还有个人,模样和万岁爷倒是有两三分相似,我也不敢瞎猜,毕竟没见过纯亲王,不过那一身装扮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越说心里越觉着发慌,顾先生抿了口茶,继续说:“她对那公子也是摇头不说话,会不会是之宜出了什么事,有意要向我求救,身边这人在,又没法跟我说话,就做了这举动,你额涅之前还跟我提起过,万岁爷好像挺看重之宜。你现在是天子近臣,要不要得了机会你跟万岁爷说说这事儿?”
“您说的在理,赶明儿我进宫跟万岁爷说说。”说完了也不再多待,起身作揖告辞,“呈轩在这儿谢谢您了,若是之宜真出了事,您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顾先生略作推辞,上手虚扶了一把,送呈轩到楼下。
一晚上心里犯嘀咕,觉都没睡好,转天早早进了宫,待皇帝得了闲,他便拾了空进去求见。
呈轩把昨天顾先生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万岁爷说了,皇帝听后很震惊,“你说之宜跟着个男子去了不倦斋,先生说那人跟我长得有几分相像!”
“是。”呈轩回话。
正待再说,李德顺打外边进来传话,说尚虞处的人说有要事禀报。
呈轩行礼告退,皇帝准了,让他先别走,在外头候着,呈轩领旨退出殿外。
这尚虞处的人要说的,跟呈轩刚才说的是同一回事,还带了个让皇帝更吃惊的消息,纯亲王曾和兵部尚书庞桂私自通信过,联合着勾结绰罗斯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