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来,梁夏是真的病倒了。
连夜发烧,要不是萧禾早上过来送汤,她或许会不知不觉的烧死在自己家里。
萧禾为她换好衣服,打了电话叫来司机,帮自己把她运到车上,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
盛景然靠着窗户,扫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梁夏,微微蹙眉,“她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萧禾专注着手里削着的苹果,抬头睨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明明让你看好她,你倒好,把人给我看成这样,还好意思问我。你们哥俩都能给我省点心吗,两个月后,我就要生了,生孩子都让我心里犯堵。”
盛景然的目光瞟到她圆鼓鼓的肚子,立马柔和了起来。是啊,他的老婆就要为他生下另一个宝贝,他必须迅速解决公司的事情,好好的陪在老婆身边。
“老婆,我会尽快解决公司的麻烦,好好陪你待产。”
“我不要你太辛苦,你只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陪在我和孩子身边就好。”萧禾搁下苹果,一脸心疼的看着有着疲惫容颜的自己家老公。
“老婆……”盛景然心里暖暖的,无比深情的看着他最爱的女人。
“咳,咳……”一道煞风景的咳嗽声,硬生生打断了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
盛景然瞪向她,没好气的说,“咳什么咳,早就知道你醒了。”
知道还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肉麻!
梁夏白他一眼,扶着床沿,坐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个痛快。
萧禾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她,“吃点水果吧,烧成这样亏你还没烧成傻子。”
“我发烧了?”梁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好像破裂的钟鼓发出的刺人噪音。
“别说话了,多喝水吃水果,医生说你脱水脱得厉害,省点儿力气吧,想吃点什么,让你哥去买。”
梁夏摇摇头,一脸抱歉的看着她,“又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就是着了凉。”
“多大人了,还会着凉?小俊都比你会照顾自己。”盛景然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萧禾狠狠的剜他一眼,开始赶人,“行了,夏夏也醒了,你哪来的还回哪去,这里有我就行。”
“你也给我回家去,不用你们,有张婶就行了,你一个孕妇是照顾人呢还是想被人照顾。”
梁夏挥挥手,要把两人都赶走,“盛景然,你就放心你老婆在这?”
盛景然抿了抿薄唇,看了一眼萧禾圆滚滚的大肚子,再看向床上虚弱的好似风一吹就倒的梁夏,紧了紧两侧的双手,他这个丈夫和哥哥做的还真是够逊的,关键时刻总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好,一会儿张婶送鸡汤来,你要好好喝了,尽快把身体养好。”
“恩,知道了,萧萧,你跟哥回去吧,这里还有张婶呢。”
萧禾欧不过两人,只好跟着盛景然离开。
夫妻两人离开后,张婶送来了鸡汤,梁夏老实的喝完鸡汤,让张婶到外面给她买本书看,自己紧紧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对医院还是有惧怕的,她的宝贝和外公就是从这里毫无声息的离开,她怕极这个满目都是白色的地方。
刚才的隐忍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人被她都撵走后,她紧绷的神经彻底垮了下来,无边的恐惧也在充斥着她。
鲜艳的血红,变成一条直线的仪器,还有仪器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夏夏……”萧禾惊愕的看着缩在床上的一团,心猛烈的一跳。要不是她中途回来取落下的东西,怎么会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幕。
紧跟在后的盛景然,忙上前紧紧抱住她,不停的在她耳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在。”
他此刻懊恼的要死,他怎么就忘了自从当年她出院后,就对医院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他以为是她极度厌恶医院,谁想到她不是厌恶,而是恐怖。
萧禾哭了,“盛景然,带她回家,回家,你他妈还愣着干嘛,赶紧带她回家。”
盛景然蹙着眉,紧紧搂着浑身止不住发抖的梁夏,“乖,哥带你回家。”
说着就要打横抱起她,梁夏一惊,猛地推开他,拔掉针管迅速的跳下床,奔向门口。
“夏夏……”萧禾被她差点撞到,幸好身后有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腰身。
“景然,快去,快去追她,千万别让她乱跑。”萧禾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盛景然松开她的手,深深的看她一眼,“给我好好在这等着,哪也别去。”说完快速追了出去。
傅旭冬从脑科专家的办公室退出来,重重松了口气。他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被蜷缩在楼角的那个白色身影吸引住。
他收起手机,慢慢的移向那个白色身影。
女人穿着白色病服,紧紧搂住身体,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她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面貌。
可是那头酒红色的头发,让他觉得越发熟悉。
傅旭冬上前,蹲在她面前,出于好心,他也不可能看着一个病人自己待在这里。
“小姐,你好,你怎么了?”
温润熟悉的声音传入梁夏的耳朵,她浑身一颤,躲开他的碰触。
傅旭冬诧异,刚要去够她的肩膀,女人凄厉的一声,让他愣怔在原地。
“别碰我!”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嘴唇颤颤了颤,半晌从喉咙里发出颤颤的声音,“夏夏……”
梁夏似乎受到了刺激,拼命的摇头否认,“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她不能,不能让曾经在乎的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她不想看到他们眼中的同情怜悯,那种可悲的同情和怜悯就想把刀一样,在一条一条的割着她的血肉。
“夏夏……”傅旭冬颤着双臂把她紧紧抱在话里,不顾她拳打脚踢激烈的反抗,紧紧的护在怀里,希望能给她这副冰凉的身子带来一丝的温暖。
许久,梁夏折腾累了,沉沉的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傅旭冬扶开她脸前的长发,看到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剧痛。
他闭了闭眼,长长吸口气,慢慢的把她打横抱起,转身看见靠不远处吸烟的盛景然。
盛景然把烟丢进垃圾桶里,不管身后小护士的喋喋不休,拧着眉大步跨到傅旭冬的面前,伸开了双臂,“把她给我。”
傅旭冬紧了紧怀里的柔弱,丝毫不退让的看着他,“凭什么?”
盛景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之色,“我说,把人给我!”
“盛总,你管的太宽了点,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回她?”
“那你是她什么人,就有权利管她的事情?”盛景然嘲讽的看着他,眼里的温度急剧下降。
“……”半晌,傅旭冬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是她曾经的老师。”
盛景然冷嗤一声,快速从他怀里夺过梁夏,“去他妈曾经的老师,傅旭冬,你还真会自欺欺人!你他妈不配碰她一根汗毛,滚!”
说完抱紧梁夏,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狠狠的揪痛,傅旭冬扶着墙角,忍着阵阵心痛,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
脱开傅旭冬的视线,梁夏挣扎着从盛景然的怀里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醒了?刚才……”
“恩,我都听见了,放心吧哥,我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计较太多。”梁夏苦涩一笑扶着他的臂弯,慢慢往前走着。
“那种男人不值得!他没有心的。”
没有心吗,他不是没有心,只是心全都给了别人,不爱何谈哪来的心呢?
她自欺欺人了两年,怎么会让自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两人回到病房,萧禾早就急的不行,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两人,立马跑了过去,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大哭,“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明明病没有好彻底,非要骗我们好了,明明那么恐惧医院,还非要撵我们走,你真是,真是……”
梁夏推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萧禾,伸手揪过盛景然的袖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鼻涕,扯唇笑笑,“哪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那也只是一块心病,我不嫌让你们看到我的脆弱的一面,还不是怕你们担心。”
“回家,咱不住了,回家,我把最好的医生请到家里。”
“得了,你还真当我是公主,心里有障碍就要克服,正好这次给了我机会,你们也帮帮我好吗?”
萧禾看打到她一副祈求的样子,心微微颤着,她扭头询问自己老公的意见,盛景然严肃的点了点头,她也只好答应下来,但却不敢再把她一人丢在这冰冷的房间里。
梁夏安慰的抱抱她,“相信我好吗,在你眼里我一向都是坚强的,不是吗?”
“恩,可是我必须在这里陪着你。”
梁夏无奈,只好应了她。幸好这是VIP病房,跟一套小公寓差不多,环境还算可以。
而一向是妻奴的盛景然也没了反驳的勇气,他找了最好的护工,加上张姐,一同护理他家的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