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清勉强一笑,生怕龙后看出破绽,忙道:“我还要去无主山与白柔羽商量联盟之事,只是路过來看看父王母后,。ET”
接着,沈言清与龙后又交流了海族备战之事,海族兵马粮草俱已准备就绪。玉醉无日无夜地在练兵,只等与其它几族一起出兵了。
她已派了灵长族与命灵从各处渗入北灵,基本探明了墨隐的死灵兵囤兵所在。死灵兵几乎都在北灵河沿岸。他们日间伏身河底,夜间出來肆虐百姓。看來进攻的主要战场便在北灵河。
至于几族如何分兵,如何配合作战,这几日陆续还有情报回來。到时沈言清会确定主战场和进攻方向。只是墨隐与肃夜现在到底藏身何处,一时还沒有线索。
分析完战事,沈言清怕龙后再深问蓝漠的事,便起身从奶娘手中接过阿寻,笑道:“阿寻,姐姐抱抱!”
小阿寻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她睁着碧色的大眼睛,似乎很有兴趣地嘟囔着:“姐姐...姐..”沈言清看着她晶亮的碧眸,不由眼睛发酸,小家伙跟哥哥一样,开心的时候也不笑,只是安静地看着。见沈言清发呆,阿寻的小手抚过她的脸,似乎看穿了什么一样,歪着头道:“哥哥..哥哥?”
她这声呼唤,沈言清再也忍不住了。她连忙背转过身掩饰泪奔的双眼,迅速地将阿寻递回给奶娘,边向外走边说道:“母后,我有急事,先走了。”她一刻也不敢留,快速地奔出院门。
龙后面含深意地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目光渐渐深遂起來,她唤过一旁的侍婢,吩咐道:“去看看,龙妃是怎么了?”
侍婢点头退下。
沈言清从沒如此无力过,或者说有力却不知向何处去使。她已经召唤了命灵,请它们也帮助查找。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沒有。琴挑为何能带走蓝漠?蓝漠为什么会向逊雪出手,又是附体强灵吗?
她记得蓝漠说过,强大的灵魂永远不会被他人控制,那么这次呢?
一时沒有头绪,沈言清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回东沧等等消息再说。遂马不停蹄地回了东沧,又一刻未停地进宫与沧海请旨振灾。
沧海一听心内便不愿意,毕竟非本国子民,他怎会愿意出粮振济,但听沈言清说起她自筹粮草,方才勉强同意。又与她讲了东沧国的诸多困难,还旁敲侧击的点敲沈言清,私囤粮草乃是皇家大忌。
本就疲惫不堪的沈言清,只觉心中一阵寒似一阵。她如此费心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些黑心的帝王能统治天下吗?振济灾民不用他一粒粮食,反而招來猜忌?他莫不是以为自己觊觎他那个位置?
几番口舌,又叙了兄妹之情,表了忠君之心,沈言清才拿到旨意。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海神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沈言清将旨意交给逊雪,请它带去给非凡。这样非凡押运粮草到北灵振济难民才会得到地方守将的同意与支持。
阿闪看她的样子颇为担心,本想劝慰几句,却被沈言清淡淡地遣了出去。
她关上门,将自己锁在一室寂静之中,水饭未进,心里却胀得满满的,很久沒这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了。
干脆和衣躺在床上,自嘲地想着那箴言难道不是一个玩笑,她感觉自己根本无力承担这些。现在她再也无法轻松地说,她有勇气为该担负的事而活。她只觉得好沉重,好压抑。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始终是无法入睡,外面静的可怕。透过窗子,夜空居然沒有月亮,只见一团漆黑。
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沈言清感觉胸中憋闷,起身推开窗子,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见一道白影掠过。
她警觉地也轻轻窜出窗子,顺着白影消失的方向望去,却是逊雪正立在屋檐。
夜中,它金色的眸子闪着荧光,他也正在盯着沈言清。却见她轻盈的起跳,衣袂翻飞轻松落在自己身边。
沈言清立在逊雪身边,神游四方。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抚摸着它的狼毛。
“我也让狼族去寻找龙王了。”逊雪目视前方道。
“谢谢你。”沈言清在暗夜中的笑容,逊雪看得一清二楚。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些心酸,他冷硬的心从來沒有过这种感觉。
“你不必如此的。”逊雪道。
“嗯?”沈言清一时沒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逊雪抖抖了蓬松的狼毛,在她身边化为人形,道:“担忧便是担忧,不想笑便不要笑。”
沈言清刚想又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却僵在原地。眼泪居然就这样流了下來。
逊雪看着她哭,也沒有安慰,只安静地站着,望向无边的黑夜。直到她嘤嘤的低泣声渐渐沉了下去,才突然问道:“想要喝酒吗?”
“嗯?”沈言清又被他问愣了。
“酒?”逊雪顺势做了个仰头畅饮的动作。
引得沈言清不禁莞尔,道:“以前也有个人这样问我。好,喝就喝。”
逊雪点点头便跃下屋檐,看方向是奔海神府厨房去了。
少时,他便抱了几坛酒回來,毫不客气地丢给沈言清一坛道:“喝吧。”
沈言清学着他的动作,咬开坛塞,仰头便咕咚一口,热气灼喉,不由张开嘴呼道:“痛快!”
一边逊雪又自怀中掏出一只鸡腿道:“吃吧,吃饱喝醉,明天就來了。”
沈言清也不客气地接过來吃了,道:“是啊,吃饱,喝醉,睡一觉,明天就來了。”看着逊雪怀中抱着鸡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你不是狼吗?狐狸才喜欢半夜偷鸡。”
逊雪大口啃着手中的肉鸡,却沒有笑,瞟了她一眼,很郑重地道:“后厨只剩这些。”
沈言清见他完全不通玩笑,索性举过酒坛,道:“碰一下,相识一场。”
逊雪潇洒地将酒坛递过來,“当”的一声脆响,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如此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只无言的喝着,吃着。
虽然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沈言清还是爱上这种熏然的感觉。连自己何时醉倒的都不知道。
逊雪扶住已昏沉睡去的沈言清,眸光深沉,这女子性情至刚至纯,无心机起來竟然就在一头狼身边睡着了。
夜风有些凉,逊雪抱着她跃下房檐,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棉被。看着她的脸在暗夜中笼着柔和的光,展不开的眉头,几抹刚毅,几许清愁。长叹一声他转身融入夜色。
一夜无言,翌日,沈言清醒时,只觉头微痛。强撑着梳洗完毕,刚一出屋,便见一只巨鹰自空中落下。
它甫一落地,立时化为人形,到沈言清近前,躬身道:“清姑娘。”
沈言清一瞧竟是非凡由北灵回來了,惊道:“怎么这么快?”
“嗯,我留下了人手在那里协助派发灾粮,我先赶回來是因为在边境见到了龙王。”
“见到蓝漠了?”沈言清惊道。
“沒错,我亲眼所见。”非凡道。
沈言清几乎沒有一刻犹豫,便道:“烦请带路,我们立即出发。”
非凡见她坚决又急切,也未出言阻拦,化出鹰身道:“清姑娘,请上來吧。”
沈言清跃上鹰背,与非凡一起飞奔北灵。
逊雪也跟着奔了出去,阿闪等府中侍女俱已被惊呆在原地,这海神府越來越热闹了,有大狼,又有巨鹰,还有位龙王驸马!
飞行必然快于步行,只半日光景,便到了北灵边境地带。非凡驮着沈言清落在一处小丘陵。
沈言清放眼一望,这山几乎不见一丝青色,沒有一点命灵的气息。
“草都被吃光了。”非凡解释道:“当时,龙王就在这一片丘陵附近。”
沈言清抬头见半山腰有一处破败的房屋,正透出烟火之气,便道:“好,我们到那边看看。”
二人顺山势而上,來到房前,那似乎是一座荒废的庙宇,里面隐隐传出人声。
沈言清沒有多想便推门而入,只见正中的空地上升着一堆火,上面正烤着肉,已有香味飘出,她定睛一瞧,赫然发现火上炙烤之物竟是一截幼童手臂!
沈言清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转身破门而出,一阵狂吐。
那焦黄的皮肉,稚嬾的小手,五只手指清晰可辨,那明明是个不足三四岁的幼童之手。想到那情景,腹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她感觉身后一阵风袭來,顾不得翻涌的胃液,向一旁闪身。便见一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在刚刚她站的地方扑倒在地,沾了满身的秽物。
一边不远处还站着一男两女,看來这是两对夫妻。他们皆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看到了猎物。几个人皆是瘦得皮包骨,整张脸都瘪了下去,只剩一对大眼珠。
那扑倒在地汉子,站起身來,面露喜色,盯着沈言清却向一旁的三人道:“这只羊肥!”
另外三人也跃跃欲试地向沈言清围拢过來,从他们的目光,沈言清便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