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周玹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父母。
“嗯,是小玹回来了,没淋着吧!”一个梳着流云髻的女子连忙走过来把周玹抱了起来,头发还有些散乱和微湿,只是她凝脂般的皮肤和端正的五官却告诉所有的人,她很漂亮。披着一件男子的外衣。而旁边站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身着浅灰色衣服,却是没披外套,这便是周玹的父母。
“对不起了,娘,让你担心了。”周玹帮他娘把披着的外套又拉了一下,犹如做错事了一样,眼珠充满着可怜。
“没事,回来就好了。”
“傻孩子。”却是周玹的父亲也走了过来,抚着他的头说道,眼神充满着关爱。在他温柔的眼神中,周玹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走吧,回家吃饭吧!”他用手扶着妻子站起,走回了屋里。
烛火里,饭桌上摆着三个菜和一个汤,周玹就坐在他母亲身旁,只见女子
“今天在私塾里学到了什么了?”周玹的父亲问道。
“今天夫子教了《诗三百》的《关雎》。”
“嗯,那玹儿可会了!”
“是的,爹。”
“那好,等下吃完饭了,念给你娘听听。”
“哦……,是,爹。”周玹有些悻悻,他只听了夫子的上半节课,下半节课就被罚去誊写古籍了,他怎么会《关雎》,可爹既然问道了,那只好答应了。
“来,玹儿,吃饭,念书的事不急。”仿佛看透了周玹的无奈,周夫人关切的说道。
“是,娘。”
“唉,就你宠着他。”周玹的爹叹了口气。
“来,你也吃,菜都凉了。”却并不理会男子的话,而是帮他夹了块肉。
“嗯。”男子也并不多言,对于周玹,他只期盼他像个平凡人就好了,虽然夫人有些宠爱儿子,但还谈不上溺爱。
这夜,就在周家的阖家幸福中慢慢流过,整个山村的灯火渐次变暗,安静再一次袭来,却被蛙鸣虫叫惊碎,直到后半夜,夜才真正的安静了。
“阁老,天凉,披件衣服。”一个玄衣男子帮眼前的云色衣服中年男子披上一件雕花锦袍,男子却问道。
“寒儿,我心里有些乱,陪我说说话吧!”
“是,阁老。”
“这里没有别人,就无须多礼了,叫我师叔即可。”
“弟子不敢。”
“无妨。”
“是,师叔。”
“师叔问你个事,你说啊,这世间的感情和权力,哪一个更重要?”
“师叔怎会问这个如此深奥的问题。”
“只是随便问问,你也随便说说吧?”夜色迷茫,他也未曾转身,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是,师叔。”那个被喊做寒儿的男子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小心翼翼地响起,
“师叔,寒儿认为感情更重一筹。”
“是啊!可惜,像你这样的人,这世间已经少见。哈哈哈……。”一阵微有些落寞的笑,只听他的声音又响起,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世间利为何物,多少人为了功名权力,而对感情弃若蔽履……啊。”声音悠长的散去,直到远方。
“禀夫人,无涯老道已经进入万魔窟,我们是否跟着进去。”一个蓝衣女子对着一个装饰十分豪华的软撵施礼道。
“无妨,你们一人也不准跟上去,只许在洞口附近埋伏高手,等待里面的人出来,到时候看我听我命令行事。”声音如莺一样悦耳,让人如遇春风,又犹如风铃般清脆,让人有些沉醉。
“是,夫人。”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
山的西边,一个丛林里,突然有声音响起。天色微蒙,依稀只能看到是身着华服的两个男子,一个男子背手仰天,另一个男子则拱手为礼,
“上使,无涯老道已经率人进入万魔窟,我们是否要跟进去。”
“去吧,但切不可让他发现。”浑厚的声音答道。
“是,属下告退。”
在仙隐村外,深夜还未散去,黎明的曙光还只是熠熠,一片安静。
“师叔。”一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出家人对着另一个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出家人施礼道。
“嗯,我知道。”
“那师叔有何安排!”
“我佛慈悲,他们魔教之间的争斗,我们就不要涉足了,我们且在他们的后面作准备,待他们夺得紫薇剑,我们再把它拿过来便好了,这样也避免多造业障。”
“是,师叔。”
……
夜将散尽,而周家已经开始了忙碌,准确地说,是周夫人已经在厨房里开始了忙碌。夏天是个繁忙的季节,也是个收获的季节,人们需要为一年的生活做些准备。
“小玹啊,快起来吃饭了。”周夫人把最后一个菜舀到碟子里,便向屋子里喊到。
“嗯嗯,我马上就来。”周玹睁开朦胧睡眼,颇为无奈的应道。
“这孩子,还不起来,等下可就迟到了。”
“良哥,快去叫他起来吧!”
“得令,谨听夫人之命,我马上就去。”周玹的父亲在周夫人面前浑似接到圣旨一般,直逗得周夫人笑不拢嘴。
“唉,这父子,真拿你们没办法。”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充满着幸福。
……。
私塾里,陆夫人正在送丈夫和女儿出门,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正准备帮陆夫子披上,
“露水重,多披一件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嗯。”陆夫人一边帮他系披风,一边对女儿说道。
“璇儿,你可要听你爹的话!”
“知道了,娘。”
“好了,去吧!莫忘了要请周玹父母过来一叙。”
“嗯,我知道了。”随之便抱起了女儿,走了出去,
“夫人回去吧。”
陆夫人看着他们离开,便转身回了屋子。
“夫子好。”陆夫子刚走到私塾门口,便遇到了周玹。
“嗯。”微点了点头,而陆璇则对周玹做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周玹趁着夫子不注意,也同样做了一个鬼脸。
“哦,玹儿,你父母近来可有时间?”陆夫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是,夫子,我父母近来并无要事。”
“那你为我传个话吧!”
“是,夫子。”周玹不作他想,直接答应道。
“你请他们今晚到我家中一叙可好!”
“额……是,夫子。”周玹有些迟疑道,却还是答应了,他心中不知所以,夫子与自己父母相交不深,不知他找他们有何要事。
“莫忘了,你也一起过来,你婷姨为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点心。”
“好吃的点心。”想到陆夫人那手艺,周玹的嘴巴也不禁砸吧一下。更加不容质疑地道,
“是,夫子。”
“嗯,走吧,快快上课了。”
万魔窟中,一个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只见与那位寒儿的师叔是一样的打扮,正对着后面的弟子喊道,
“这里阵法太多,你们定要跟紧我了,否则小命没了可别怪我了。”这些都是他精心**的弟子,说到底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感情的。
“是,师父。”但随之他又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他后面的弟子也紧跟着他,只见越往里面,光线越来越暗,但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一丝紫光。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东西在缓缓移动,只是声音被脚步声给掩盖了。
“上使,我们好像迷路了!”玄衣男子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烟雾,向华服男子说道,只听得华服男子冷哼道,
“哼,雕虫小技。你们跟着我的蓝光,切不不可乱动。”随之便在前面走着。
“是,上使。”
……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都回家吧!”陆夫子等同学们念完《蒹葭》的最后一句,便如此说道。
“是,拜别夫子。”学生全体起来,躬腰抱掌施礼道,陆夫子也躬身回礼,如此同学便各自散了开去。陆夫子走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周玹旁边,
“玹儿,夫子交待你的事,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夫子。”周玹放下了手中的事,回答道。
“嗯,那我先回去了。”随之便走到了陆璇那里,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送夫子。”周玹又继续收拾他的东西,却从前面走来了一个人,正是那华服男孩,
“诶,周玹,夫子交待了你什么事了!”语气有些无礼,仿佛在质问周玹。
“关你屁事啊!”
“诶,几天不见,你这小子还长胆了。”
“我有事,懒得理你。”周玹背起书包直接小跑出去,也不理会那华服男孩一脸的难看的表情。
“诶,这小子……”那华服男孩指着远去的周玹,话也只停在了半句。
大道上,草木纷飞,只见两匹快马疾奔,马背上的人一中一少,却都着白衣劲装,看方向,正是往仙隐村去。
私塾外,周氏夫妇跟周玹正往陆夫子家走去。
“陆夫子,我爹娘来了。”周玹小跑着进了陆夫子家,高兴的喊道。
“玹儿,不可大呼小叫”
“是,爹。”
屋子里陆夫子跟陆夫人听到周玹的声音,急忙迎了出来,
“周兄,嫂夫人,你们可来了,你们再不来,内人可要催我去请你了。”
“夫子客气,夫子有请,那是何等荣幸之至,我们夫妇岂能不来。”
“兄长客气,兄长一家能来,才是我陆隐贤的荣幸。”
“是啊,兄长一家能来,才的确是我夫妇二人的荣幸。”
“夫人客气了。”
“兄长,里面请。”却是陆夫子接过了话。
“玹儿,想婷姨吗?”陆夫人看着乖乖的周玹亲切喊道。
“想”周玹脱口而出。
“来,婷姨抱你。”
周玹刚想抬头看了看母亲,想从那里得到母亲的允许,却听得母亲道,
“玹儿,你婷姨在叫你”
“是,娘”随后便走了过去,陆夫人轻轻一托,便将周玹抱了起来。
“妹妹,玹儿被我宠溺的过了,你可千万别什么都由着他,否则我这为娘的可就过意不去了。”
“姐姐那里话,玹儿是个乖孩子,我很喜欢他。”
“是吧,玹儿!”陆夫人又转过头对周玹亲切道。
“嗯,那谢过妹妹了。”
“姐姐,里面请。”陆夫人作一个请的姿势,周夫人也不再多语,走了进去。进得大堂,只见大堂并没有过多的东西,连装饰也少,只有那中墙上有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海万川图。
“璇儿,快来见过你周伯伯和周婶婶。”
“是,娘。”一个梳着打扮的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走了出来,穿着也十分的漂亮,只是左半边的头发也还是遮住了脸,一出来便向周氏夫妇躬身施礼道,
“见过周伯伯,见过周婶婶。”
“不用多礼,璇儿。”
“谢伯伯,婶婶。”
“来,璇儿,到婶婶这里,让婶婶仔细看看你。”虽然陆璇只说了几句话,但周夫人从陆璇的言行举止已经看得出她与一般的同龄孩子不同,比自己的玹儿都要聪慧地多了。
“是,婶婶。”陆璇步调轻盈地走到周夫人面前,周夫人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她也不敢乱动,乖巧地待在周夫人腿上。
“来,周兄,嫂子,请喝茶。”陆府丫鬟端着茶送到了周氏夫妇面前的桌子,陆隐贤作一个请的姿势,如此说道。
“嗯,好茶,不亏是书香门第,连茶都是好茶。”
“哈哈,周兄见笑了,只不过是内人自己栽种的龙井罢了,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
“妹妹还真是德艺双馨,温婉贤惠啊!”
“姐姐见笑了。”陆夫人微晗地答道,随之又低头温柔地对周玹说道,
“小玹啊,你喜欢跟你璇儿姐姐玩吗?”
“喜欢,我最喜欢璇儿姐姐了。”周玹点了点头,却毫不在意这句话的意思。
“那叫她带你去玩可好?”
“嗯”周玹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的表情洋溢在脸上。
“璇儿,带你小玹弟弟去玩吧!”
“是,娘。”陆璇从周夫人腿上下来,走到周玹面前,拉着他的手道,
“玹儿弟弟,走吧,我带你去玩。”
“嗯”两个人走了出去。周夫人看着他们两个孩子,心里感觉到一种欣慰,似乎还有一种怀念,周玹的爹也看着这一切,似有微笑。却听到陆夫人说道,
“姐姐,你可喜欢璇儿!”
“乖巧机灵,聪慧有佳,加以培养,将来必是奇女子。”
“嫂子谬赞了。”
“贤弟无须谦虚,我夫人所说只是一二,璇儿远不止如此。”
“唉,璇儿是聪慧,只是左脸天生有一个胎记,让她无法像常人一样拥有漂亮的容貌。”陆夫人叹息道。
“妹妹,人的美不在外表,璇儿如此聪慧,再加以培养,恐怕是无数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无法比得上的。”
“哈哈,我替璇儿谢过嫂子了。”
“贤弟无须客气。”
“小玹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孝顺父母,勤奋好学。”
的确,陆璇可以用聪慧有佳,而周玹只能用勤奋好学,虽然不知道陆夫人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但的确说得不错。每当想到这个,她总觉得自己作为母亲亏欠了周玹,心里有些难受,头微低了低。
但陆夫人到底是聪明人,也看到了周夫人的异常,随之又道,
“我很喜欢小玹,有意想让隐修多多栽培他。”
周夫人一听这话,难受的心情一扫而空,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调转,心情有些激动道,
“妹妹说得是真的。”
“是的,嫂子,我正有此意。”
“诶,这太劳烦贤弟了。”
“周兄哪里话,为玹儿师长,自当如此。”
“那我夫妇可替玹儿先行谢过贤弟了。”
“周兄和嫂嫂不用如此见外。”
正在此时,大厅里正在你感我谢的气氛中,突然被两个孩童的声音打破了。
“小玹,不要胡说。”陆璇边追边喊道。
“璇儿姐姐,你追不上我的,我偏要跟我爹娘说,我以后就要娶你做我的夫人。”
“小玹……”。大厅上的大人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个孩子,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周玹身上束着一朵成亲用的大红锦花,而陆璇的头上则戴着凤冠。
“玹儿,别胡闹。”周夫人止住了微笑,对周玹严肃道。
“诶,姐姐不必在意,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了。”
“嗯,妹妹。”
“璇儿,不可胡闹。”看着跑过来的陆璇,陆夫子喊道
“是,爹。”随之便乖乖的走到陆夫子旁边。
“来,小玹,告诉婷姨,姐姐为啥追你啊!”
“因为我想娶璇儿姐姐。”
“啊”这句话不禁陆夫子惊讶了,连周氏夫妇也
惊讶了,周夫人正想出言,却见得丈夫对她使了个眼神,便把话留在了嘴里。倒是陆夫人像没有听到一样,还继续问道,
“那你可喜欢你璇儿姐姐。”
“喜欢。”听到这句话,周夫人的额头又皱了一分,手里的锦帕也握得更紧了。
“那好,婷姨答应你,只要你父母同意你娶璇儿姐姐,婷姨就答应把婷儿姐姐嫁给你。”
“娘……。”
“妹妹”陆璇和周夫人同时喊道,周夫人已经站了起来
“是,姐姐。”
“妹妹切不可开此种玩笑,我周家何德何能,怎么敢做如此幻想。”
确实,凭陆夫子在本地的人望和地位,周家的确算是高攀了。
“姐姐,妹妹不曾开玩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小玹这孩子,只是想问问兄长和姐姐做何看法。”
“我也很喜欢璇儿……。”周夫人转过头看了看丈夫,想征求他的意见,只见他已经走了过来,扶着她,温柔道,
“一切由夫人作主。”
“嗯,好。”感觉到丈夫的心意,她点了点头,又道,
“妹妹,我也很喜欢璇儿这个孩子,如果璇儿没有意见,那我们今日就订下这良缘吧!”
“是,姐姐。那我问问璇儿。”
“璇儿,刚才你可有话要说。”
“是,娘。”
“那现在可还要说。”却是陆夫子接过了话。
“没有了,一切但凭爹娘作主。”
“嗯”
“好啊,璇儿姐姐答应嫁给我了。”周玹手舞足蹈道,随后又对陆璇吐了吐舌头,翻了白眼,作了一个鬼脸,陆璇这次倒没有回应他了,只是微微一笑。
“那周兄,嫂子,你我今日便为周玹和陆璇定下婚约。”
“若陆贤弟不嫌弃周家,我周玄冰便高攀了。”
“哈哈,周兄哪里话,这是我陆家的紫玉珠,便作为信物了。”陆夫子从夹衣里拿出一颗紫色珠子,递了过去。
“好,我也不多说了。”周玄冰接过陆夫子的紫玉珠,随之也拿出了一块玉佩,
“我周家家贫,实在拿不出什么,只有这清心佩,还请贤弟莫要嫌弃。”
“兄长客气了。”陆夫子接了过去。
等待一切礼数走完,陆家的宴席也准备好了,于是,两家便一起吃了个饭,席间自是欢笑不断,直到深夜一切才罢,周氏夫妇抱着已经睡着的周玹回家了,陆氏夫妇也回内堂歇息。
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夜,充斥着蛙鸣虫唱。天心无月,连星星也少了,只是却似乎有一丝异样的紫光,风也好像大了点,“簌簌”之声不止,只见一亮,却是一道闪电划过,这雨,不知是来,还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