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粒飘飘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叶晨风传奇 > 第10章 待君归郭八显神技 老虎口钱贵得宝衣

第10章 待君归郭八显神技 老虎口钱贵得宝衣(1 / 1)

<>从云水崖到麒麟城,必过一个山岗,因山岗上怪石嵯峨,又风急土薄,每到由秋入冬的时候,大风必将岗子上稍微高一点的树木刮得头断枝折,所以山岗上只有一些四五尺高的矮松,故名短松岗。短松岗周围倒有一些繁华的村镇,只是十几年来传说岗子上有恶鬼出没,吓得那些农户客商,一旦入夜,就再也不敢上这短松岗来。如此一来,这条路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路边的三五家客栈酒肆也就纷纷准备关门离开,唯独有一个叫郑月娥的女人不信邪,非要在这里开店,原来的几个客栈酒肆老板自然十分高兴,都想着把自家的店面盘给她,也好再收回来些本钱。郑月娥也是十分精明的女人,来回压价,结果没花几两银子就盘下来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改名“待君归”。其他客栈关门之后,偶尔有经过的客人就只能住在她这里,生意虽然惨淡,可她一人一店没有其他牵累,倒也能勉强糊口。

叶晨风去往云水崖的时候,就住在她这里,感觉还算干净,一夜也相安无事,回来时见天色已晚,就又来到这客栈门前,准备打尖住宿。叶晨风进到店内,看见老板娘郑月娥正在柜台后面半靠着墙小睡。这女人大概四十岁模样,高高的个头,稍显发福的身材,虽然没有浓妆艳抹,倒也显得干净利索。店内还有一个人在收拾桌椅,看上去却不像店小二的打扮。此人身材低矮,胖的像是个球,脸上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过来招呼叶晨风。

叶晨风笑道:“这家店前几日还是只有老板娘一人,今天花几两银子雇了小二,老板娘就可以享清闲了。”郑月娥听到有生意上门,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然后笑眯眯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说道:“客官这是回来了。”然后指着那个店小二接着说道:“这吃货哪里做得了跑堂小二?雇他也花不着银子,几盘小菜一壶酒就够了。”那店小二毫不生气,反而满脸堆笑,唯唯诺诺,显得有些憨傻。叶晨风笑了笑,不再答话,点了两样小菜一壶清茶,又要了一间上房,慢慢地吃起来。吃完后叶晨风掏出银子走到柜台前,和老板娘说道:“我明天一早就走,先把店钱与你结了,省的和上一次一样,大早上就把你给叫起来。”这条路上本来就少有行人,又多是天黑投宿,这老板娘便每天睡到日晒三竿。郑月娥看了一眼叶晨风手中的银子,笑道:“客官这是在哪条路上发的财?出手就是十两。我这是小本生意,你今天的饭钱店钱加一起,也不到一两银子,我哪里有这么多的散碎银两找你?”叶晨风说道:“那该如何是好?”此时正在收拾盘碟的店小二赶忙走了过来,笑道:“好办好办,客官明日再结。”说着连拉带扯,把叶晨风拉进楼上的房间。叶晨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想今天没有零钱难道睡一觉就会有了?

店小二让叶晨风坐在椅子上,笑道:“客官不要疑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没有零钱,我身上倒是有些,愿意借给客官。”叶晨风更加疑惑,非亲非故,怎么会有人借自己银子?自己又该如何还给人家。那店小二看出他的心意,接着说道:“也不让你白用。我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这些色子牌九,客官陪我玩上几把,赢上些碎银子好去付账,客官意下如何?”说着从怀里掏出来赌具,面脸堆笑地等着回话。叶晨风沉思片刻,笑道:“也罢!既然遇到同道中人,那就玩上几把。”

店小二听了喜笑颜开,摇起色盅,猛地置于桌上,问道:“客官猜是大还是小?”叶晨风说道:“天为大,我信天。”店小二打开色盅,点数却是小,店小二笑道:“一把一两银子,客官这次运气不佳,可以先欠着,接着来接着来。”叶晨风笑道:“多谢兄台,继续继续。”店小二重新摇过色盅,叶晨风说道:“神为大,我信神。”店小二打开色盅,笑道:“客官已经欠我二两银子。”叶晨风掏出来那锭十两的银子,笑道:“再来再来,少不了你的银子。”第三次叶晨风说道:“祖宗为大,我信祖宗。”结果又输了一两。

如此赌了九次,叶晨风已经欠下了九两银子,第十次叶晨风突然按住色盅,说道:“兄台高术,小弟已经见识了,可否让小弟也露一手?不过兄台既然已经赢了在下这么多钱,我们先立个不公平的君子协定,这次如果兄台赢了,就把这十两银子拿走,但你得帮我付了店钱;如果小弟侥幸赢了,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如何?”店小二仍然保持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容,说道:“好说好说。客官请便、请便。”叶晨风拿起色盅,照葫芦画瓢地摇了起来,放下之后问道:“这次由兄台来猜。”店小二笑道:“客官好身手!不用猜,这次没有点数。”叶晨风一愣,原来他看这店小二的身形步伐喘气呼吸,毫无疑问是不会武功之人,他就在摇色盅之时,暗暗用内力将色子摇的粉碎,不料即使如何,还是没能赢上一局,于是笑道:“兄台让在下涨了见识了。这银子归你了。”

店小二拿起银子,千恩万谢,连连鞠躬,转身就要出去,叶晨风却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是我不知道兄台在把这银子暖热之前,是否还能在你的身上。”店小二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回话,笑着下楼去了。

叶晨风说罢吹灭油灯,和衣而睡。

半夜时分,他悄悄起身,施展轻功,来到楼下厅中,点燃油灯,坐在了椅子之上打了个哈欠,说道:“兄台下来吧。”只见房梁之上,一个矮小身材全身黑衣的人翻身落下,说道:“客官好耳力。”叶晨风笑道:“我进了房间,就知道兄台已经先住下了。既然如此,那十两银子就已经是兄台的了,我用兄台的银子和人家赌钱,兄台可不要生气才好。”那人听了轻笑一声,掏出那锭银子抛给了叶晨风,说道:“物归原主,客官请自便,我还要睡觉。”说罢竟然纵身又上了房梁,躺倒便睡。

叶晨风好生奇怪,可也不便多问,只能回到屋里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叶晨风下楼来,只见那个店小二一边打扫桌椅一边唉声叹气,叶晨风想逗他一下,笑道:“小二,给大爷上一桌好菜,大爷吃饱了好上路。”店小二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少拿人家开心,你哪里还有银子?”

叶晨风大笑一声,把那十两银子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店小二回头看见,顿时喜上眉梢,跑过来笑道:“客官稍等,我这就弄几个小菜,只是客官吃饱了先别急着走,再陪我耍上几把如何?”叶晨风笑道:“何必再费这么多麻烦,只要饭菜可口,这银子就都归你了。”店小二听完乐开了花,急忙跑进厨房,一会功夫就端上了两个小菜几个馒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叶晨风吃完,叶晨风指了指桌子上的银子,笑道:“这次可看好了。”店小二点头赔笑,在衣服上擦了擦银锭,揣进了怀里。叶晨风微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了后院的马厩,可他刚解开缰绳,就发现那银子竟然在马鞍之上。

叶晨风心里一惊,心想这位梁上君子的身手真是了得。然后牵着黑龙马走出了后院,看见店小二正在桌上桌下四处翻找,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叶晨风轻咳一声,抬手把银子抛给了他,店小二千恩万谢,叶晨风不再理会,骑马上路,可只走了大约一二里路,突然一个明晃晃的暗器向自己打来,叶晨风抬手接住,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还是那十两银锭。叶晨风大笑道:“看来我这银子是花不出去了。兄台既然有如此身手,怎么专门戏弄一个店小二?”

此时那位梁上君子从路旁闪身出来,说道:“我就是一个小毛贼,受不起阁下口口兄台相称,我本姓郭,父母也没给起个正经名字,只因在家族中排行八,就叫了个郭八,倒是朋友们赐了个别号,你若不嫌弃,叫我鬼手便可。”叶晨风见此人十分爽快,抱拳行礼,鬼手接着说道:“我也不是非要和一个店小二过不去,只消再过三日,他的钱我再也不偷,可这几日,我宁肯坏了自己的规矩,也绝不能让他得逞。”

叶晨风听不明白,一时好奇,就下马请鬼手郭八席地而坐,给自己讲个明白。原来那店小二本不是老板娘郑月娥雇来的伙计,他姓钱名贵,是这短松岗附近村子的人,本来他家境还算殷实,父母给他留下了几十亩的薄田,可钱贵身无长技,却生性好赌,没几年时间就把家产输了个精光,连老婆也没有讨上一个。这钱贵也算是有些恒心壮志,虽然身居破庙却仍不死心,日夜苦练千术,人常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是一点不假,几年下来,这钱贵的千术已经是出神入化,变幻莫测,回到赌场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过去几年输掉银子都赢了回来,可他也就此知道了这钱财是什么东西,竟然把赢来的钱全部散给了穷苦百姓,这几年他小赌小赢大赌大赢,却整日里身无分文,因此得了一个“慈善赌王”的诨名。前天他在郑月娥的客栈大吃一顿,却付不起银子,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郑月娥也不为难他,还是按照以前的方法,让他做几天跑堂,就算是抵了饭菜钱,老板娘落得几日清闲,钱贵也可以住几天客栈,总比住在破庙强百倍,两厢倒是都也划算。

讲到此处,鬼手郭八和叶晨风不免大笑起来,叶晨风说道:“没想到这爱赌之人竟还有不爱钱财的。不过你刚才说,为了他坏了自己的规矩,又是怎么回事?”

郭八轻笑道:“既然你不嫌弃我是个做贼的,肯和我促膝而谈,我就与你讲的详细些。我干的虽然是件龌龊的营生,却也算是个有些侠义之人,祖师爷给了门吃饭的手艺,我也给自己立了几条规矩,这些年偷遍天下,从不违规。”

叶晨风问道:“那几条规矩?”

郭八接着说道:“这第一条就是见喜不偷。但凡人家有娶妻生子之类的喜事,则正是高兴之时,我若偷了,岂不扫了人家的兴?所以不偷。第二条是见凶不偷。人家死人居丧或者有飞来横祸之时,我若偷了,岂不是火上浇油?不能让人家日子过不下去,所以不偷。第三条是相熟不偷。既是熟人,平日里必是称兄道弟,我岂能背地里再偷人东西?所以不偷。第四条是不防不偷。有些人见了我这做贼的脸就耷拉下来,阴沉得如丧考妣,像躲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夜夜锁门闭户如临大敌,明明是高墙深院却还要花钱请来几个镖局的人看家护院,如此我却偏要偷他,好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而有些人以礼相待毫不防备,夜夜门户大开,我若偷了岂不让人小瞧?所以不偷。这最后一条,就是我为了这钱贵坏了偷过不偷。天下之人,无不是我们做贼的衣食父母,偷过一次还要再偷,岂不是欺负人家?所以不偷。”

叶晨风听他讲完,不仅开怀大笑,说道:“失敬失敬!原来兄台是大义之人。”郭八笑着摆了摆手,叶晨风又问道:“既然如此,却又为何一再偷这钱贵的银子?”

鬼手郭八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和这钱贵本没有什么恩怨瓜葛,为了他坏规矩也是另有原因。这赌场之中到处都是不义之财,我这做贼的也就经常光顾,早就认得这钱贵,只是他在明我在暗,我知道赌场之中有他,他不知道赌场之中有我罢了。本来见他每次必赢,得了许多不义之财,我就该偷他一回才对,可见他赢了银子天亮就送给了穷苦百姓,我也就不好下手。平时这钱贵赢钱,少则一二两多则五六两也就停手,赌场老板也便不难为他,否则开赌场的赔了钱岂能善罢甘休?但前几日我见这钱贵赢了百十两银子还不肯罢手,一时不解就悄悄跟着他出了赌场,才知道他赢这么多钱是要给一个无耻之人置办一件寿礼,我一时气愤,就想取了他的银子,也是这钱贵良心未泯,正在此时一个身穿孝服的小女孩伸手向他讨钱,说家里死了父亲无钱安葬,钱贵一听就把置办寿礼的钱全部给了她,连赌本都忘了留下。这才因为没钱吃饭让客栈的老板娘留下做几天小二。我本想直言劝他不要给那无耻之人贺寿,可非亲非故他又怎么会信?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日夜跟着他,看他弄来赌本我就来个釜底抽薪,如此他就去不了赌场赢不了钱。只待三日之后那无耻之人寿辰已过,我再和他各干各的营生便是。”

郭八讲完后叶晨风大笑着拍手叫好,说了一些恭维的话,然后问道:“听你所说,这钱贵也不是什么可恶之徒,可为什么要给那可耻之人置办寿礼?”

郭八接着说道:“这事倒也不怨他,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被人在眼睛了摸了猪油,看不清这混沌的江湖罢了。你能将色字摇碎,必是会写拳脚,也就应该听说过那可耻之人的名号,只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叶晨风急忙问到底是何人,郭八继续说道:“此人就是离此不远的流云剑派掌门人刘红轩。他执掌江湖第一大剑派,又家财万贯,在江湖上可谓是德高望重。可他这些名头唬得了别人却唬不了我,我这做贼的昼伏夜出,总能见到一个寻常人见不到的腌臜事。我本想他庄园里弟子众多,我每人偷上二两银子,也足够我吃上三年,就时不时地到他庄园里走上一趟,却没成想几进几出,竟然把他那些龌龊事全看在了眼里。这刘红轩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无耻至极。他明知道屋里的丫鬟和儿子相好,却硬要收进房里,生生气死了结发之妻;续弦之后那丫鬟竟然和自己数名入室弟子偷情,他明明知道却碍于美色而装聋作哑;他那些弟子在外面胡作非为他也听之任之不加约束,偌大一座庄园藏着无数奇珍异宝却仍然四处敛财,凡此种种让我这做贼之人都瞧不起他。我看钱贵也算是老实善良之人,不愿见他被迷了眼竟然给这样的人贺寿,才暗中阻止于他。”

郭八说完,叶晨风终于把来龙去脉弄了个明白,心想钱贵郭八二人虽然一赌一偷,做的都不是正经营生,却也算有些侠士之风,此事又因为刘红轩而起,自己何不趁机也去吃几口他的寿宴,找到康辉报了海爷的大仇?于是对郭八说道:“你如此做法固然没错,可钱贵不知道底细,眼见时日将到,已经是心急如焚,再急出病来岂不糟糕?不如我们把话给他讲明,再陪他一起到刘家庄园里走上一趟,只要他留心,说不定就能把那些腌臜事瞧出个一二分来,也和你一样做个明白人,岂不更好?”郭八沉思片刻说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否则这刘红轩年年过寿,我总不能天天跟着这慈善赌王。”

二人商议已定,就一起回到了“待君归”客栈。此时老板娘郑月娥已经坐在柜台里面,使唤着钱贵洒扫庭除,忙得不亦乐乎。钱贵一边心不在焉地干着活,一边偷偷地四处查找,扭头看见叶晨风又回来了,赶忙满脸带笑地迎上来说道:“客官,你的银子怎么都有翅膀,我还真的暖不热他。”叶晨风笑道:“这次给你一个没有翅膀的。不过这次是借给你,可不是输给你,敢问你几时能够还我啊?”钱贵说道:“天黑,等到天黑,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还您。我再给您一两利息钱,如何?”叶晨风又说道:“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如果拿着我的钱跑了我去哪里找你?所以我要跟着你,寸步不离;第二,听说你要给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拜寿,我生在穷乡僻壤,没见过大世面,你须带我到他府上游历一番。允了这两条,我就把银子借给你。”钱贵毫不思索,急道:“允了允了。”此时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娘郑月娥磕着瓜子,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有那位穿黑衣的客官在,恐怕你的银子还是暖不热。”鬼手郭八自然知道这是在说自己,有些不悦,也冷冷地说道:“他的银子不会飞,倒是老板娘的银子得当心了。”郑月娥冷笑一声,说道:“这几天老娘懒得理你,让你不花钱住了几天店,下次如果从大门进来老娘欢迎,从天上下来,就请客官当心别崴了脚。”郭八脸色一变,没再说话。叶晨风听得仔细,心想看来这老板娘不是一般的妇人。

一旁的钱贵听的云山雾罩,从叶晨风的手里接过来银子,也就不再多想,到柜台去替自己赎身,郑月娥沉着脸把手一挥,钱贵急忙知趣地鞠了几个躬,拿起银锭领着叶晨风和郭八走出了客栈。三人沿着客栈旁边的一条小路走了不到一里路,就来到一个破庙门前,钱贵说道:“我平日就住在这里,实在寒酸,只是现在离天黑还早,就请二位先在这里耐心等上几个时辰。”三人说着进了庙门。

这庙甚小,破败不堪,但墙壁和顶棚倒还完好,勉强比露宿街头好一些。庙正门迎面一座如来伏魔像,金身上虽然落满了尘土,但镀上去的黄金却未少分毫,可能实在是太过荒凉,除了钱贵没有别人来过,庙里供奉所需的物件应有尽有,都待在应该摆放的位置,明显没有人动过,从高大的金身和这些一应俱全的物件也大概能看出来当年这里还是有些香火,只是世事无常,连如来佛祖也只能落了个如此下场。

佛像下面还留有几个蒲团,钱贵又弄了些干草,然后把一床破棉被铺在上面,就算是有了床。旁边除了几只破碗,就再无他物。在这荒山野岭,已破庙为家,和一个只让人磕头却从不说话的佛祖为伴,倒也十分清静自在。

庙里没有板凳,钱贵笑着让二人坐到自己的床了,叶晨风和郭八相视而笑,也不嫌弃,心想不愧是“慈善赌王”,真对得起这个诨号。坐下了鬼手郭八说道:“我有一物可供消遣。”说着慢慢地向前探腰,伸手从怀里慢慢地掏出一个皮囊,打开塞子,酒香扑鼻而来,叶晨风惊道:“你怀里藏着偌大一个皮囊,怎么丝毫看不出来?这酒从何而来?”郭八笑道:“没什么惊奇的,不过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罢了。刚才与那老板娘斗嘴之时,一时气愤,劳她赠与我的。”叶晨风大笑,心想这世上事果然是环环相扣,嘴上占了便宜,说不定就让别人得了实惠。

郭八拿起地上的破碗就要倒酒,叶晨风说道:“二位兄台可开怀畅饮,小弟酒量不济,从不饮酒。”钱贵憨笑着说道:“这碗是有些又破又脏。”郭八也说道:“兄弟是嫌弃我这酒脏还是嫌弃钱兄这碗脏?”叶晨风轻笑一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道:“只此一碗,再喝就真的醉了,我有一位结义兄弟,堪称海量,改日我让他代我好好请两位兄台喝上一回。”二人见他的确不善饮酒,也就不再相劝,钱贵又拿出赌具,非要以酒做赌注不可,郭八摆手不理他,自己自饮自酌起来。

叶晨风见钱贵赌瘾发作,怕他拉自己再赌,赶忙起身,在庙里四处看了看,却突然觉得这座如来伏魔像有些怪怪的,他虽然不是如来门徒,可也见过一些佛像,依稀记得这伏魔掌印是四根手指直直地指向地面,可这座佛像却有些弯曲,上面的尘土也少一些,待他伸手去摸的时候,钱贵笑道:“这破庙有什么好看的?兄弟来喝酒、喝酒。”叶晨风坐回床上,又抬头看了一眼伏魔印,轻轻地摇了摇头。

皮囊里的酒被喝光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钱贵从怀里掏出来那十两银子,笑着说道:“跟我来。如今有了这大块的敲门砖,我就可以做一笔大买卖,寻一件称心的寿礼来。”说罢就阔步走出了庙门,一下子变了精神气,活脱脱像换了一个人。三人走到岗子上一块巨石旁边,钱贵用银子在巨石上敲了三下,片刻后巨石突然从中间裂开,闪出一条暗道来,叶晨风见郭八摇了摇头,知道他没有来过这里。三人走进去后,巨石又重新合上。向前走出大约十步,向右一拐,叶晨风看见两个人带着面具,手持火把,站在一扇石门前,石门两旁挂着许多各色各样的面具。钱贵向二人亮出银子,也不说话,守门人看了一眼,递过来三个面具,在石门上敲了一下,那石门就打开了,里面立刻传出来震耳的叫喊声。

三人带上面具,走进了石门,钱贵边走边说道:“这里叫做老虎口。只收整块的银锭,我本钱小,也只来过两次。切记不要多说话,如果遇到认识的人,千万不可打招呼。”叶晨风心想,这人人带着面具,哪里还认得出来?

石室里摆着大大小小七八个赌桌,一些衣着华丽的赌徒正在玩着各种赌博游戏,操着南腔北调大呼小叫。钱贵用十两银锭换来一个最小的筹码,走到赌桌前,眼都不眨一下,抬手就扔到了赌桌上。桌子上的其他赌徒的筹码有的堆积如山,有的已经快见了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么小的一个筹码,荷官开牌的一瞬间,几家欢喜几家愁,赌赢的兴高采烈得意忘形,赌输的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荷官按输赢收发完筹码后赌徒们就要接着下注,钱贵着急地大喊着,指向自己的筹码,原来连荷官都没有注意到他也赢了钱,拿起来一个小筹码扔给了他。可是十几把之后,荷官已经不可能不注意到他了,因为此时他可能已经是这个石室里最富有的人。

钱贵把那个小筹码扔回荷官,指着面前一堆大大小小的筹码说道:“劳驾把这些换成最大的筹码,太重了。”荷官把小筹码放进怀里,开始当场点验这些筹码的数量。此时叶晨风看见一个输光了所以筹码的蓝衣壮汉慢慢把手放进了怀里,立刻知道不妙,刚想上前,一个文静得像个女人的男子走了过来,突然把手放在了壮汉的肩上,然后深鞠一躬,说道:“来老虎口的都是朋友,我们老板希望每一位朋友都能在这里玩得开心。但在老虎口,把钱带走的方式只有一种,如果哪位朋友想用其他的方式,我建议他先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本事活着出去!”说完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这话说得和声和气,但不怒自威,那壮汉把手又慢慢地抽了出来。虽然那男子带着面具,叶晨风不免还是向他的背景多看了几眼。

钱贵把换好的大筹码装进一个满是污垢的布袋里,叶晨风上前小声说道:“够多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钱贵向周围看了一眼,把叶晨风拉倒角落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那过寿的刘庄主家财万贯,手头岂能没有花销的银子?我若把这些银子当成寿礼,就算再多百倍,恐怕也让人笑话。就算拿这些钱到市面上去买一件寿礼,也难有中意稀罕的宝贝。我们不必费力寻找,这老虎口就常有不寻常的宝贝出没,这赌徒输急了眼,什么传家宝不舍得扔到赌桌上去?这里有三个石室,这只是最普通的一个,要想找到称心的上等寿礼,还得往里去。”说罢就带着叶晨风和郭八走进石室后面的一条过道,走到尽头向左一转,果然又有两个人守在一个石门的门口,钱贵照例亮出筹码走进了石室。

这里的吵闹声已经小了很多,因为里面只有三张赌桌,每张赌桌除了荷官,还有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在按照赌客的吩咐替他们压上一定数量的筹码。钱贵看着叶晨风和郭八有点惊讶的表情笑道:“刚才那间是人字室,只收整块的银子,这里是地字室,得有一百个最大的筹码或者一百两黄金才能进来,里面还有一间天字室,像我这样的无名之辈是根本进不去的,所以赌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说罢进到一张赌桌前,随手把装着筹码的袋子扔到了赌桌上,然后吩咐一旁侍奉的女子全部压了上去。他每次都是全压,只三把就有人输光了筹码离开,当他第四把全部压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跟上他的赌注,两个人摇着头拿起剩下的筹码去了另一张赌桌,只有一个色目人,虽然筹码也已经所剩不多,却一动不动,钱贵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喜色,那色目人犹豫许久,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件女人的衣服来,说道:“此衣是天蚕谷三宝之一天蚕衣,神裁缝大师用天蚕丝花了十年功夫编织而成,轻如鸿毛天衣无缝,虽薄如蝉翼却能拒刀剑,价值万金。”说罢就把天蚕衣放在了赌桌上。

这正是钱贵一直在等的时刻,他终于找到一件不寻常的寿礼,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连叶晨风和郭八的心都砰砰地跳起来。当荷官开牌的时候,钱贵分明能看到那位色目人的眼睛里冒出火来,因为他的宝物已经是对方的了。钱贵赶紧把天蚕衣包好揣进怀里,色目人大口起喘气,起身离开了赌桌。

钱贵让侍候的女人把筹码换成了真金白银,叶晨风示意他赶紧离开,钱贵心愿已了,站起身就要走,此时那位文静的男子又出现了,他带着一个侍候女子站在钱贵的身前,先鞠躬然后开口说道:“恭喜朋友得了宝物,不过,您好像忘了这里的规矩,赢的钱有一成是归我们老板的。”钱贵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取出一成黄金交给了他身后的侍奉女子。那男子接着说道:“算上你得的宝物,这样恐怕不太公道。”钱贵思索片刻,又取出来两成。男子又接着说道:“如果您肯再出一成,我们可以派人护送您安全到家或者您要去的任何地方。”钱贵刚要说话,叶晨风抢先说道:“多谢多谢,有我们两个,就不劳烦贵方了。”说罢拉起钱贵就向外走。

刚走到石室门口,一个站在门旁的人突然说道:“想不到叶家大少爷也是此道中人,还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帮手。”叶晨风一愣,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他心想这里人人带着面具,这个女人又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也许只是在诈自己,于是点头说道:“你认错人了,我是陪我家老爷来的。”那女人听了冷笑一声,转身离开。钱贵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和熟人打招呼,更不能叫出别人的姓名,这女人怎么这么大胆子?”叶晨风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如果真的认错人,自然是直接走出门去,他回了这女人的话反而是不打自招。一想到此,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催着钱贵赶紧离开了老虎口赌场。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赌场外面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叶晨风一路小心翼翼,留心是否有人跟踪,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这老虎口不是一般的赌场。到了“待君归”客栈,叶晨风借口那破庙实在无法容三人睡觉,现在又有这么多银两,不如在客栈包上一间上房,钱贵正是高兴之时,满口答应。

叶晨风在客栈大门上只敲了一下,里面老板娘郑月娥就大喊道:“老娘已经睡下了,你带着那两个狗东西回庙里去喝老娘的酒吧。”郭八偷笑一声,心想酒早已经喝得精光,这老板娘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叶晨风却心想,这老板娘怎么也会未卜先知?沉思片刻,越发想要住在这里,于是笑道:“老板娘好耳力!那破庙实在简陋,还望老板娘可怜我这外乡人,容我们住上一晚。店钱酒钱一并算上,我们加倍付你银两。”片刻后大门打开,郑月娥披着件外衣倚在门上说道:“瞧你的面子,我也是菩萨心肠,就让你们住上一晚,除了店钱加倍,今晚守夜的活也归你了,老娘要睡觉,别被你们引来的毛贼惊了觉。”说罢转身回房间去了。叶晨风赶紧答应着,带着钱贵和郭八进店上了楼。

进房间后钱贵高兴得全无睡意,拉着叶晨风和郭八还要赌钱,只说自己输了给钱,赢了不要钱,叶晨风知道恐怕今夜还是不睡为好,但也实在不想陪他耍钱,就向钱贵问道:“小弟有一件事不明白,兄台为何一定要送那位大老爷一件稀罕的寿礼?”钱贵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刘老爷家财万贯,而我身无长物,一个活在天上,一个活在人间,本来无论如何我和他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恩怨瓜葛,可天意总有巧合,即使他早已经忘了我是何人,也不能改变他曾有恩与我。他可以忘,而我不能。”

在这注定无眠之夜,叶晨风静静地听着钱贵讲述,刘红轩是如何对他有恩。

(本章完)<>

最新小说: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 八零好福妻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九零福运小俏媳 谍海偷天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