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绵绵带着墩子出了望春楼向对面饭馆走去,金大柱与周氏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听周氏嗤蔑之声响起。
“这大妞是不是傻了?花五百两买一个下人?还让下人做大掌柜?她爹娘还在这儿呢!她、她眼里还有没有你啊!当家的!”周氏狠狠推了金大柱一把。
金大柱被推了个踉跄,却是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盯着金绵绵的背影,这,还是他女儿吗?方才那周身的气度,处事的冷静,比起那些贵人家的小姐们,丝毫不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
不,这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从冷世子高看大妞的时候开始,她就不是了,她是冷世子的未婚妻子啊!是将来的世子妃!
一想到这个层面,金大柱后背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冷墨夜能将大妞在短短时间改造成这副样子,那大妞的将来……
他不敢想。
同时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欣慰,又是害怕,五味陈杂,他不能给大妞丢人!不能让世子因为大妞的出身嫌弃她!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她这算什么,这算不孝!”周氏忍不住又推搡他。
他一股躁意上涌,冲周氏吼道:“行了!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一天天的就给我吹枕头风!日后你消停些!大妞不会不管咱们!”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管不了这酒楼,也知道,他再也管不了大妞了。
蓦然想起大妞曾说过:要给爹养老。他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是落了地。
上官言的饭馆不大,却是他离开舅舅之后,独立开的第一家店,有了感情,纵然没事,也要来坐坐。
他今日去找金绵绵,却是碰了温久年的软钉子,心中有所郁结,不由得又来到饭馆,远远地,看见一身墨色衣裳的小丫头在门口张望,顿时心中那根弦被人拨响了。
“大妞?你怎么在这儿?”上官言很是惊喜。
“大虎哥!你这儿生意不错啊!”金绵绵的眸中尽是羡慕。
对她这样的神色,上官言很受用,呵呵笑道:“我还说去找你,没承想你倒是先来找我了。去看过你爹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去过了,我爹好着呢!大虎哥,我给你送来个小徒弟,你可一定要收下!”
金绵绵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
上官言打量墩子,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他海承安。麻布衣裳裹着已经开始猛长的身子,显得那衣裳甚是不合身。
他知道墩子是大胖的书童,毕竟,也是桥头村唯一的书童。
却不知道墩子还有做大掌柜的志向,一时间也拍手陈赞道:“既然跟了大妞,就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是,上官公子。”墩子很是知礼。
上官言对他这一点还是尤为满意的。
“大妞,你……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娘?顺便留下来吃顿饭?”上官言犹豫了片刻,终是找了个还不算蹩脚的理由。
金绵绵欣然答应,自张大婶那次中毒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中秋赏灯的时候,她还给张大婶挑选了礼物呢!
“大虎哥,你等等我,我回去拿些东西就来!”金绵绵道。
那一日的疯狂买东西,她可是将所有人的礼物都买了,除了懿王府那一家子的由冷墨夜出面送之外,金家的、上官家的,都堆在了挽棠春的偏房里。
“我陪你去吧!”上官言忙道。
仿佛金绵绵一走,便不回来了一般。
“不用不用,懿王府旁人也进不去,我跑着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你在此处等我。”金绵绵嘱咐道。
夕阳西斜,露出个小边儿,像极了害羞的女儿家,金绵绵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到懿王府,想了想,又绕到后门。
从正门进去太扎眼了,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后门只有一个婆子看守,此时门栓未落,金绵绵一推门便进来了,经过一片长着高低杂草的院子,很快便从偏房里拿了礼物,满满当当一大包袱,半夏见了,非得送她,她哪里肯?嘱咐半夏好好守着挽棠春,便欢脱地往外走。
挽棠春之外是一片抄手游廊,她走在游廊里,想着张大婶见到礼物时候的欢喜,心下也跟着明媚起来,不由哼起了小曲子:“美人儿啊美人儿啊前边儿跑,世子啊世子啊后边儿追……”
倏然,她唱不出来了,一道带着厌恶的阴冷冷的视线直直投向她,分明没有风,她却是打了个哆嗦。
转头看去,夏玉容便一身雍容华贵地站在抄手游廊下的空地里,身旁是冷墨柏与奶娘婢女们,一大群。
“大胆,见了王妃还不行礼?!”
丝竹的伤好了,又恢复了往日对金绵绵的跋扈。
“小的白术,见过王妃!”金绵绵老老实实行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夏玉容自是没有好脸色,逗弄冷墨柏玩着一支风车:“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何处?包袱里的东西是什么?放下来让丝竹检查。”
“王妃,这是我的东西!你说查就查啊?”金绵绵看着上前来的丝竹,不由得后退两步。
这丝竹生得高大,两个金绵绵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放肆!王府拿出去的东西,自然都是王府的,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自己的东西?还不都是主子赏的?”丝竹蹙眉凶道。
“漂亮姐姐,你这么说不合适吧?要是我问你要肚兜亵裤什么的,你也说是主子赏的么?是哪个主子赏的?是王妃呢?还是王爷?若是王爷,他赏你这些干什么?哦,我知道了,王爷要收了你做通房!”
金绵绵后退之间一句接一句说得畅快,丝竹却是险些气死,脸颊越来越红:“你这个刁奴,王妃面前也敢口出妄言!”
她心里慌了,她是王妃的陪嫁大丫头,至今没有嫁人,不是不想,而是一般人,她根本看不上。自然,她不止一次地想爬上王爷的床,但也只有胆子想想,王妃也是心知肚明。如今她这份心思被金绵绵说到台面上,她是又羞又臊又害怕,王妃的手段,她万万受不住!